“陈哥哥，这些石头能吃了吗？”

……

冷风如刀。

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如鱼肉。

夜虽深，但一声虎啸过后——

整个华都的百姓亦是“倾巢而出”，不一会便挤满了街道。

万人空巷。

灯火通明。

含天门街，醉花楼。

楼内早已空无一人。

有一神情萧瑟的“落魄”子缓缓而出。

摄魂之后，杨慢慢七窍出血，一身白衣被染得猩红，格外刺目。

摇摇晃晃。

一如天真在这条路上，跌跌撞撞。

盘坐在鸿胪寺楼顶的慕容垂睁眼。

几条邻街涌动的人潮人海中，不断有“黑点”起起落落。

“劝你莫要出手，白白送了性命。”

一道声音打破了这位鲜卑国年轻万夫长紧锁的眉头。

来者竟是九江王张熙。

“三公主殿下果然跟魂殿脱不了关系。”

“杨康胜”嘴角微扬：

“我就说慕容瀚那老匹夫怎么放心让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孤身赴华呢，果然是天资聪慧啊。”

慕容道明神情严肃。

醉花楼之约，怎么来看都是一场闹剧。

三日后便是罗醮石会，而这场“盛会”的主持者杨康胜和幕后三公主殿下舒琬儿却是莫名其妙“请君入瓮”与那白衣少年相会。

最为荒唐的是，繁华的闹市竟然听到了一声虎啸！

如果没有真正的老虎，那么以鲜卑国密闻记载来推断，只有可能是——

祆教摄魂术！

只是让这位五皇子万万没想到的是，连九江王张熙都牵扯了进来。

杨康胜看着对方眼中的诧异，淡定道：

“毫不避讳地说，罗醮石会这些年的确是我在掌控。”

慕容道明也坦诚相待：

“那日在翠华山我也的确有杀心。包括在金吾狱同样如此。”

“而他救下你之后，你现在想要偿还这份恩情？”

杨康胜哈哈一笑，继而神情严肃地说道：

“你最好搞清楚一件事情，你现在是身在我大华雄都。”

这意思不言而喻——

那帝国一切的风云波动，还轮不到你一个外族的皇子来搅动。

慕容垂心中大怒，恶狠狠道：

“王爷若想杀我，自然如反掌观纹。”

杨康胜眼神平静看着这位少年。

“但是不妨试试看，以我鲜卑皇室的血性，会不会任你拿捏。”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五皇子说笑了，说起来你父亲慕容皝与我亦算是相识一场，故人之子的情面还是要讲的。”

终是老道的九江王开口打破了安静。

“......”

“本王只是想提醒你一点，我华国的决定和布局别说是你一个小小的慕容垂，便是整个草原的五族加起来也没有半分资格干涉。”

慕容垂明显内心一震。

很明显，他说的话一点不假。

鲜卑这个“异族”之所以沦落到如此悲剧的地步——

其追根朔底，不正是因为当年惹怒了这个强盛无比的君子国吗？

星空之下，二人就这么僵持在鸿胪寺楼顶。

不再有对话。

......

而街道处七窍流血的少年，此时却是，在哭。

老裴灏“蛮不讲理”的仙人手段，终是让杨慢慢的灵魂，一点一滴忆起了前世。

另一幅画卷，红河，紫山。

有一对青梅竹马。

少年跟杨慢慢如同一个模子刻出。

少女则是那三公主舒琬儿的样子。

“哥哥，我碗里的肉没有你多嘞。”

“那我和你换呗。”

“哥哥，师父给我的剑没有你的好看嘞。”

“我和你换呗。”

“哥哥，这本书没有你那本有趣嘞。”

“还是老规矩，我和你换呗。”

此刻华都含天门街上的杨毅恒早已泪流满面。

他用手紧紧抚住此刻如千刀万绞的心脏。

清晰感受到这颗七彩玲珑心的“噗通”声。

只因刚才从前世突兀在脑内“炸”起的一张白纸，上面用血写着一行行触目惊心的字迹：

“师父总跟爹爹说你是逆天者，为天地所不容。我从前不信，现在不信，以后还是不信。”

“老头子总自诩自己是神仙，却连自己喜爱的徒儿都救不了，你说这算什么狗屁不通的神仙？”

“要是这次连本仙女的七窍玲珑心给他都救不了你，那就不认他当师父了！”

“算了，只是说说而已，谁叫那老头是你最敬重的师长呢。”

“不说那些了，现在趁还剩些力气可以写字，我一定要告诉你一个事情。”

“其实我从看你的第一刻起，便喜欢上你了。”

“当你醒过来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喜欢我哦！”

“紫山的云真的好美啊，只是我真的已经看不清了呀。”

“哥哥，你的心脏好像被天雷劈坏了，这一次，该我和你换咯......”

杨慢慢捂着心脏，哭着哭着，哭倒在了地上。

夜风如泣如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