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你那侄子个子比长生还高,岁数不小多了吧,娶媳妇没?现在是长期在你家住着了?我听说之前还在你们铺子里帮忙?”钱氏看了何氏一眼,话锋一转又问。
“娘,那孩子暂时是住在我家,他勤快力气大,有时候会帮着做点活,工钱都没开呢!”周氏神态自若,直直的看着钱氏的眼神,不卑不亢回答得似是而非。
“周氏,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妇人,你娘家的侄子就能去那铺子里帮忙,为何前段时间我让长富长贵去你却是死活不答应?你别忘了自己嫁到叶家,如今是叶家的媳妇,长富长贵也是你侄子,这次回去,我让长富和长贵也去那铺子里帮忙。”钱氏吊角眼一瞪,表情凶狠,直接发难。
大宝小宝都被钱氏突然的拔高的尖锐声音吓到哭起来,两个小家伙大概是感受到了娘亲被欺负了,扯着嗓子哭得那叫一个惨烈,止都止不住。
周氏借着哄孩子的功夫,没有答应钱氏的话。
叶青青在心里冷笑,钱氏还真是不死心,见缝插针就借题发挥想将大房的孙子往她家的铺子里塞,那也要看她们答不答应。
想到这里,叶青青若有所思看了一眼何氏,何氏被她一看,瞬间觉得自己那点心思都被看穿了,立马低下头吃饭,一言不发。
叶青青算是看懂了,何氏现在是装鸵鸟,让钱氏来给大房出头呢!
仗着钱氏是长辈他们二房不敢不答应吗?
那她就异想天开了,自从上次大哥被叶三郎设计打了,她是坚决不会跟叶家的其他人扯上关系的,想打秋风,门儿都没有。
大宝小宝哭得伤心,周氏不好打扰大家吃饭,一手抱着一个孩子走了,叶青青也跟出去,
叶长生坐在席上没离开,钱氏又两从叶长生下手,“长生啊,你是我们叶家的孙子,叶记卤肉是你的,二房现在你做主,你说让你让你大伯家两个哥哥去帮忙?”
叶长生将碗里的饭扒拉干净,放下碗筷,起身看着叶福田和钱氏,也不拘大房一家都在,直白的拒绝,“奶奶既然说我能做二房的主,那我就直说了,不行,大伯家长富哥和长贵哥不能去我家的铺子,亲兄弟明算账,爷爷奶奶既然分了家,那就让各房过各房的日子,分家的事情爷爷奶奶说一不二,我毫无怨言,但铺子是我们二房自己的,跟叶家老宅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该给的孝敬爷爷奶奶二房不会少,但也请你们安享晚年,不要插手铺子的事情,免得伤了一家人的和气。”
叶长生一番话铿锵有力,态度强硬,气得钱氏差点晕过去,破口大骂,“你这个白眼狼,你才发家几天,就忘记自己是吃谁家的米长大的了?什么你们二房自己的铺子,二房的就是老叶家的,要没有老叶家,能有你这个小犊子,大傻子,你个不肖子孙,给我滚……”
叶福田心里也很失望,看着这个以往有些傻气的孙子,第一次觉得自己仿佛都不认识他了,这是长生第一次说了这么一长串话,听三郎说他在清泉书院念书,这上了学的孩子果然是不一样。
可是,他怎么就不跟老叶家一条心呢,二房如今发达了帮衬下自家叔伯兄弟不是应该的?他怎么能面不改色拒绝得那么彻底?
他应该生气,可他偏偏挑不出他一个错字,只是觉得深深的无力。
“长生,你说这话就没良心了,当初没分家的时候,你爹娘可都在家里干活,是我一年都在外面做木匠活挣钱交给家里公中,你们二房一家每年缝制的新衣裳不是我这个大伯挣的钱?”叶大郎一拍桌子站起来,气得面色通红。
“大伯记得是我爹娘在地里干活,那大伯也不该忘记大房一家吃的口粮都是我爹娘一年到头起早摸黑苦出来的,要这样说,谁也不欠谁,分家你们占了大头,还想怎么样?抓壮丁的时候原本该是大伯你去服役,你怕死不去,我爹去了,他替你去死了,你们嫌我们二房在家是累赘,浪费粮食,将二房分出去,我说什么了?”叶长生眼睛通红,泛着泪花,这是第一次爆发情绪,第一次大家的脸面毫不留情的戳破。
他愤怒,不甘心,委屈,凭什么他和妹妹辛苦开起来的铺子要让老宅的人指手画脚。
当初走投无路的时候,青青去投湖,娘带着肚子里的弟弟以死相逼,老宅这些亲人除了雪上加霜,没人雪中送炭。
谁对娘和弟弟妹妹好,他就对谁好,要是对娘和弟弟妹妹不好,不管是谁,他都不会心软,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娘和弟弟妹妹。
大家都被他吓得不轻,生怕他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打人,但叶长生什么都没说,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出门离开了。
等到二房人都走了,叶福田看着钱氏和大房一家,冷哼一声,“没人欠你们的”转身进屋,一下午都没出门。
叶青青和周氏都听到了叶长生在屋子里说的话,离开老宅谁也没说话,一直到家里,叶长生才郑重其事的跟周氏和妹妹道,“娘,青青,你们放心,以后我会撑起咱们这个家,我会保护你们。”
叶青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鼻子酸酸的,大哥真的变了,刚刚那一刹那眼神都不再是以前那个憨憨的样子了。
周氏直接没忍住哭了,是心疼孩子过得委屈,也欣慰自己终于有了儿子这个靠山。
叶青青被周氏哭得心里难受,但她没哭,大哥这样是好事,他真的好了,她第一次听大哥不磕巴的说出那么大一段话,果然去学堂念书多和人接触交流是很有用的,自从上次发现是三叔找人骗他出去打他后,大哥身上就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叶青青刚刚似乎都在大哥身上看到了卫恒的影子。
行事果决,丝毫不拖泥带水,即使是面对自己的亲人也一样,恩怨分明。
那货当时带着她和大哥去清泉河边的时候,下手打叶三郎也是这样毫不留情,果决狠戾。
大哥进了房间一下午没出来,叶青青有点担心,想找卫恒问问,可找了一圈院子里都没人,等到下午卫恒从院子外回来,手里拧着半桶小鱼仔,叶青青看着他除了发丝凌乱,头上还带着枯树叶,衣服倒是一点没乱,有点怀疑,“你去抓鱼了?”
赵怀瑾迟疑了下,点头,这小丫头脾气虽然不好,但炸的鱼是真好吃,这小鱼是他在山里练剑,他让随从抓的。
叶青青也懒得细问抓鱼的事情,想到大哥的状况,话题一转,眯眼看着卫恒,“你是不是给我大哥说什么了?他今天去老宅说了很多重话,还发脾气了,以前他不会这样。”
赵怀瑾了然,用木剑沾着桶里的水在地板上写了一个“断”字的繁体字“斷”,那字复杂得叶青青差点没认出来,连猜带蒙的,想打他。
“断什么?啥意思?”叶青青有点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