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事实上连魔修也没有,因为那个时候的人们眼中,人间已仅剩下唯一一个修魔者了。创世神刻意地减少了魔修的数量:这些强大且嗜血的疯子均违反了天道定下的“规矩”,逆天而为触及了神明的底线,因而神明收回了恩赐,将他们从世界上抹除了。
不过由于时间对不上的缘故,一切还皆有可能。
假使换在这个世界中的话,他想,“创世神击杀了‘所有’魔修”理应发生在距今百多年后,而“创世神的转世受了重伤、再被人从天山之上扔下”也应是百年后的某一届仙门大会中发生的事情,不该是这一届;而天山聚灵石的丢失同样也不该是现在,要延后至百余年后创世神想要解封上界之时——剧情被加快了,很多事都提前发生了。
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这一世界与他所熟悉的“原世界”最大的差别,便是创世神的转世身边除了魔尊外,还多出了一个拥有诸多创世神遗物的、身份未知的符文师。
但他并不在意这些或微不足道或致命的偏差,一切都无脑按剧本走自是最好的,剧本失去了用处也无所谓——他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游离在剧情之外的“旁观者”,和创世神毫无瓜葛,和《仙界创世录》的故事发展没有半点关系。
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用以解释为何《仙界创世录》中没有“印长明”这一角色。因为“印长明”是小说中某一个角色在脱离故事情节后创造出的假身份,“长明”是道号,原名他已舍弃、在来到新的世界后,那个名字也被世界分配给了新人。
“印长明是穿越者,同时也是重生者。”
他是剧本中的角色,却不曾参与过剧情。
他并未穿越到《仙界创世录》的这本书中,而是穿越到了这个书中世界来。原世界的他已死去,所以他只能在这个世界存活,他需要完成“任务”,然后得到一个全新的身份活下去。
他从未读过那本小说,但同样拥有“系统”的提示,便在处理好自己的角色的事以外的空闲时间内,为自己独创了剧情。
他需要变强,不断地变强才能在这一世界中活下去,所以在创世神觉醒后,他与创世神“合作”,许下了“互不干涉”的约定。
创世神也许是看中了他所“扮演”的角色的身份,默许了他成为世间唯一一个魔修,允许他违背天道规律,让走上修魔道路的他磨灭了所有的情感,又看着他一步步变强直至比肩神明——却在不知是第几次正道上前讨伐“魔教”时站去了正道身后——被正道斩杀的他,以“旁观者”的视角观察着这个就将坍塌崩溃的世界,他知道创世神的耐心已达到了极限,神明无法再等待了。
他好奇着自己这一“角色”到底何德何能,能让神明忍耐那么久,不过,一切都已结束了。
“魔修漠视着人们的欣喜,再将世界毁灭时人们的吃惊和惶恐收入眼底——末了,他满足地睡去,这个与原著小说剧情产生了太多偏差的荒唐的世界,也就这样平静地到达终焉。”
——再次睁眼已是在新生的世界中,他重新获得了久违的情感,却不知该如何体会、或是“使用”它们,他有意回避了上一个世界中加入的门派,且有意让过去讨伐他的正道修士们成为了他的师兄弟。
他自知自己罪恶深重,但毫无悔改之心。
—
“唔,找不出他的真实模样也无妨,魔修身上都有刻印的。”
戎清涵站在客室外,认真地听着下人前来报告,收集着有关魔修的线索。在嘱咐完手下人、命令他们再去调查后,她抬头望向客室内,发觉坐在草席上的清虚宗的师兄弟俩好像都陷入了沉思。
似是察觉到了戎清涵的视线,印长明回过神,他抬头瞥了小姑娘一眼,不想女孩儿似是受了惊吓一般。她噎了一下,再唯唯诺诺道:“放、放心吧,我已吩咐我派弟子去逐一搜查了,不怕他跑掉。”
“魔修施展幻术、控制修士的目的也许是收集灵力。”印长明想了想,对僵硬地转身要离开大宅的戎清涵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我在茶馆中曾听见有人在谈论‘天山上的秘宝’,那魔修大概是想要借用临界村内所有修士的灵力来,额,夺宝。”
“天山上的秘宝?”戎清涵眨了眨眼,暂时克制住了自己对清虚宗大弟子的莫名恐慌,后露出了兴奋又惊喜的表情,“这个我知道!”她举起手大声道,“今天搜查时遇到了几个天山的弟子,他们也在找它。”
印长明:“……”
李长歌:“……咳。”
“天山弟子也在找天山的秘宝啊……上面的灵力有无异常?”印长明没再理睬正尴尬地笑着的戎清涵,他瞥了身边人一眼,李长歌会意,摇了摇头:
“山下什么也看不出。”
“……”
“师兄,失去聚灵石后,天山会怎样?”看着戎清涵一摆红衣离开后,李长歌又压低声音,悄悄问道。
印长明稍有迟疑:“……天山自不会有事,只是‘上界’会消失罢。”
“那很严重?”
“不,”做了亏心事的青年人思索着合适的措辞,以防面前人突然暴起,想将已与赤魄长明融合的聚灵石抢走后“还回去”,“天山上的灵力会慢慢恢复。”他提出了一种可能性,道,“我想,再过几百年,这座山上就不再只有石头了。”
李长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在眼前人警惕的目光中,回想了番自己拿走聚灵石时所见到的事。
那些天山弟子们一离开这件灵物就衰弱的模样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令他他不觉认为,“聚灵石的丢失”对那等常年靠外力修行、基础并不够格的强者,说不定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