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座的容桓从开宴就一直盯着江蘅,见他此刻那副醉了美人乡的模样,脸色立即就沉了下去,生生让周围的氛围紧张了起来。捏着酒杯的手也越发使起劲来,墨眸里染上了危险的神色,薄唇轻抿。
而江蘅却一点也不知容桓这边的变化,是生生不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
胡姬舞姿曼妙,领首的女子从一进殿就注意到了江蘅,也深知他不是一个普通人物,如此的姿容艳绝清贵无双惹得她一开始就红了脸,是女儿家的情窦初开。
故而在乐声响起之时,她就意图引起江蘅的注意,离江蘅的案前也愈发靠近,婉转流连美眸含情,在江蘅案前作舞传情。透过丝帛瞅着这个女子,身姿丰盈窈窕,娇媚无骨,双眸似水含带着异域女子的魅惑,是舞姬中样貌最好的一位,真乃尤物。
江蘅唇畔含笑,眼眸半弯,惹得舞姬顷刻失魂倾心,轻咬朱唇,在乐声停止时刻,玉手勾下面帘,咬牙投入了江蘅的怀里。
迎面香风扑来,软玉入怀,饶是江蘅也错愕了半分,不过他很快便掩饰了过去,对着舞姬勾唇一笑,素手环上了舞姬的腰,言语清冽:“你叫什么名字?”
取了面帘的舞姬更添艳色,垂了首害羞的俯在江蘅的胸膛,朱唇若悬丹呵气似幽兰:“奴叫罗姗娜。”
江蘅看着罗姗娜,轻笑出声,思索了半刻开口:“既来了中原,便得有个中原名字,不如就叫挽裳吧,挽月皎皎归我处,裳舞窈窕含香故。”
江蘅本就想借此收一名库罗舞姬,挽裳也正好正中他下怀,奸臣昏官就该有他该有的样子。
长庆殿上寂静无声,唯有江蘅能够处若自然,无所拘束。昭帝一脸无语的看着江蘅,他真没想到江蘅这么不要脸。好在使臣是个机灵人儿,马上豪迈开口:“我库罗民风向来开化,男女皆有求亲这么一说,库罗的女儿家若是对郎君有意便会摘下面纱以示真容,借此来表达爱意。江丞相风姿斐然,罗姗娜若随了江丞相倒也是一桩美谈。”
江蘅听此,含笑端起了杯盏冲使臣一敬:“那本相就谢过使臣美意,愿库罗豊朝万世长存。”言罢便将酒仰头饮下。
气氛刚稍一缓和,大家都含笑再论祝贺江蘅抱得美人归,“嘭”的一声容桓手里的酒杯终于不堪重负碎了,还扎了容桓一手血,顺便打翻了酒器湿了容桓的坐席。
气氛再次陷入尴尬当中,有侍婢捂嘴呼出声来:“奕王殿下,你的手…”
瓷白的碎片扎进容桓的手心里,暗红的血滴下,落在了容桓深色的滚金凫靥暗纹的袖袍上。殿上所有人都被容桓吸引了注意力,盯着面色不善的奕王殿下。
江蘅不解的盯着容桓,对上了容桓那双含着凶色的眸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掘了他祖坟呢。
容桓看他那番不解的神色,心中愈发气结,他觉得他以后会有两种死法,被江蘅气死或者被江蘅气死。
昭帝见容桓伤了手而且面色不善,试探着开口:“奕王要不先行去医治医治?”
容桓回过神来,敛去眼底厉色,拱手开了口:“回父皇,一点小伤而已随意包扎便可,儿臣久历沙场,方才用力过了,惊扰圣驾还望父皇赎罪。”
昭帝摆了摆手表示无妨,拥上的医官替容桓包扎了伤手,容桓抬手随意瞅了瞅,突然毫无预兆的对着江蘅说了一句:“本王的座席湿了,不知江相可愿与本王共坐一席?”
容桓的话说的很慢,一个一个字像是咬牙说出来的,盯着江蘅瞳孔幽深。
江蘅闻言也是愣了愣,他怀里还坐着一个挽裳,怎么看也不像是还能再坐一个人,正想出言拒绝,就只见容桓提步朝这边走来,脸上勾出一抹冷笑:“那就谢过江相了。”
言罢对着江蘅怀里的挽裳冷然开口:“姑娘可否能挪个地方?”
挽裳:“……”
于是挽裳被清场了,跟着一众的库罗舞姬退了场。
容桓撩袍坐在了江蘅旁边,江蘅顿时感觉身侧压迫明显。昭帝一看事态如此发现,心里越发畅意,江蘅方才在朝堂上那番胡闹,看来他儿子是真的能管住江蘅,看江蘅吃瘪他感到无比的舒心。
这下轮到江蘅面露愠色了,他冷然盯着容桓压低声音:“奕王殿下真是拐弯抹角,若是喜欢就叫陛下把所有的舞姬都送到你府上,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容桓偏首看着江蘅,眼前这个惹他生气的人,他倒是真想好好调教一番,可是时机未到,他也不能真的冲动不计后果。可江蘅真的太气人了,要是无所顾忌,江蘅早就被他囚了去,哪能像现在这样只是口头威胁一番:“你若敢和罗姗娜逾越半分,你就给本王等着。”
江蘅明显是会错了意,以为容桓也喜欢挽裳,冷笑一声:“肖想挽裳是可不能的了,她已经是丞相府里的人了,想要美人自己去讨。”
容桓险些当场就去了,怒极在案下狠狠扼住了江蘅的手腕,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殿上的人都在观赏着歌舞,没人关注这边的摩擦,江蘅没挣脱开,就任由容桓像个狗皮膏药一般抓着他,也就不再挣扎了。
容桓火气渐消,慢慢的回过神来,想起旁边的人就是一阵惆怅,为什么江蘅总不能如他所愿好好听话呢,他早晚会被江蘅逼疯的,他实在难以忍受江蘅身侧的莺莺燕燕,忍耐静候时机的确不适合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