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儿陪你。”

“没事，我一个人守着也可以。”

许佳琪坐在床边，把玩着吴哲晗的手，见徐子轩没有说话，又说道：“不如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来换我？”

“行。”

徐子轩答应下来走得干脆，蒋芸说得果然没错，她会回去的。

蒋芸在徐子轩进门前就听到了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手机调至静音放到桌子上，被子拉过头顶，闭上眼。徐子轩打开房门时没有意料之中的一片漆黑，一盏台灯在幽暗中微微发光，蒋芸背对着她睡着了，这样的场景和从前无数次晚归的日子一样，只要蒋芸在，开门总会有一盏灯等她去关。

徐子轩轻手轻脚地换好鞋，抱起睡衣直接钻进浴室里，蒋芸听到浴室门锁上的声音，闭起的眼缓缓睁开，摸到手机给许佳琪发了一条消息：徐子轩到家了。

徐子轩低着头，任由微烫的流水冲刷自己的头发，在吴哲晗出事那种大脑空白的慌乱，和看到蒋芸出现那一刻带来的心安，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此时被被无限放大。

她知道在北京出外务的蒋芸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她知道那份意犹未尽的热粥是早早为她准备的，自从她们同住在一个宿舍，徐子轩在蒋芸的纵容下越来越嚣张，而浪迹花丛的她偏偏最爱那盏深夜时要她关上的灯。

徐子轩顶着滴水的短发走出浴室，手里拿着一条干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头发，担心电吹风的声音会吵到别人，只好一边刷手机一边擦头发，握着手机的中指和无名指间，夹着一只密封袋，那是吴哲晗的骨。

被浴室里的水气氤氲，袋子里凝出一片细细的水珠，浓郁的血水渍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发黑。这一节森森白骨在薄雾中仿佛发着幽光，徐子轩不可抑制地想起自己也曾见过这样的东西，在那些光怪陆离的噩梦里。

无边的黑暗开始侵蚀着她的大脑，呼吸变得粗重，如同浪潮一波一波要击溃她的防线。拉开抽屉，各种药物满满当当，顶上有一个蓝色的分装小药盒，这是蒋芸送给她的，因为她总是忘记吃药。

熟练地翻找出艾司唑仑，混着桌上不知道多久之前的水吞入肚中。

几个深呼吸平复下思想的暗潮，发上的水珠滴在撑在桌面的手背上，徐子轩粗暴地用毛巾在头发上发泄着脾气，最后实在没有耐心，直接盘腿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把毛巾挂在后颈，戴上耳机打起了游戏。

一双手悄无声息地从徐子轩身后拿起了毛巾，温柔缓慢地帮她擦着头发，徐子轩打游戏的手只僵住一瞬便恢复如常，她慵懒地将身子往后靠了靠，不偏不倚就把脑袋搁在了蒋芸晾在床边的腿上。

“我吵到你了？”徐子轩问道。

“没有。”蒋芸用手抚摸徐子轩的头发，还是有些湿润。

“你看，我赢了，是不是很厉害？”徐子轩把手机举过头顶给身后的蒋芸看，屏幕里是大大的“胜利”二字。

“瞧把你得意的。”

“那是，孙芮都打不过我。”

不用看都知道徐子轩表情溢出来的得意之色，蒋芸无声地笑着，头发上的湿意已感受不到，只剩发梢在指尖透着微凉，低眼看去，徐子轩又开始了一局游戏，她默默地把毛巾折成方块放到桌子上，“早点睡，我要睡了。”

徐子轩专注于屏幕中的厮杀，倒也乖乖挪开靠在蒋芸大腿上的脑袋，蒋芸重新躺回床上，最后看一眼低头玩手机的徐子轩，安然入睡。

游戏结束再抬头时，世界一片寂静，徐子轩挠挠头，原本滴水的头发早已干透，把手机连上充电器后便掀开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关上灯，习惯性把手搭在蒋芸的腰上，睡梦中的蒋芸似是感觉到被人触碰，柳眉微蹙，翻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安睡。

轻柔的呼吸就这样不轻不重地扑洒在徐子轩颈侧，徐子轩咬着嘴，被子里的腿不禁一抖，微喘的声音贴着耳朵闯入蒋芸的梦境，“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