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中,一群人静静的看着李师明,良久,终于有人大声的道“这小孩是谁家的?胡言乱语什么,把他赶出去!”“就是啊,谁给他的胆子,竟然跑到这里来放肆?”“快赶出去!”“小孩闹腾什么,打出去!”
李师明瞪圆了眼睛,搞毛啊!
……
金锁关中,骁骑卫士卒已经守住了所有的要害地带。
“骑兵休息半个时辰,立刻出发!”胡雪亭站在城头,看着远处的铜川县城,以及更远处的关中土地。
杨轩感摇头,盯着胡雪亭道“不要急躁!”关中已经被打开了门户,何必慌慌张张的攻打坚城?长安的城墙高大威猛,随便几万人围攻都伤不了里面分毫。
“一个时辰之内,铜川以及长安的军队就会开始进攻金锁关。”杨轩感计算着路程,关中别无选择,只有在大批楚国越国军队赶到之前,不惜一切代价夺回金锁关,才能保证关中的安全。
“接下来,将会是最残酷的守城战。”杨轩感提醒胡雪亭,保留一切力量,准备迎接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关中百姓和大军不眠不休的进攻,说不定就要七日七夜没得睡觉了。
胡雪亭诡异的看着杨轩感“你真不应该当将军啊。”杨轩感愤怒的瞪她。
胡雪亭重重的一掌拍在城墙上,厉声道“我不是要攻打长安,我是要烧光关中的所有庄稼!”
长安可以有高达一两丈甚至四五丈的城墙,长安可以有无数的滚木礌石箭矢金汤,长安可以有十几万将士几百万百姓拼死守城,可是,长安绝不可能把农田包含在城墙之内。
“胡某不管这些田地种的是小麦大米,还是青菜萝卜,不管这些田地的粮食是马上就能收割,还是刚刚种下,胡某一把火烧个干净,看他们吃什么!”
杨轩感死死的盯着胡雪亭,想着关中农田处处大火,百姓看着火焰哀嚎,心里打了个颤抖,还以为胡雪亭说要杀光关中百姓是吓唬人的,没想到竟然要玩真的。
胡雪亭看着远处的关中土地,平静的道“胡某一生杀人无数,什么坏事都做过,悬尸示众,滥杀无辜,灭人满门,我胡雪亭的名声是臭的黑的肮脏不堪的!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我站在这里,身边苍蝇都没有一只敢靠近。”
“但是,这就是我的追求,不如此,我怎么才能在这世上活下去?”
“贼人敢惹我丹阳,我就杀光贼人,丹阳如今再一次富甲天下,天下贼人谁敢再踏进丹阳半步?”
“我看着丹阳树上的尸体,以为天下再也没人敢惹我了。”
“可是,关中竟然不把胡某放在眼里!关中人了不起啊!胡某的刀是假的啊!胡某杀的人是假的啊!”
“还是关中人眼中,胡某杀的人都是蛮夷,都是贱民,不值一提?”
“那胡某就杀光关中人!”
“胡某要告诉天下,谁敢惹胡某,胡某就杀谁,绝不放过!”
杨轩感听着胡雪亭的言语,慢慢的转过了身体,看着另一个方向的天空,一滴水珠滴落尘土。
“好,关中没把你和杨某放在眼中,你我就杀光关中人。”许久,杨轩感慢慢的道。做人手下的胡雪亭能不顾一切,他这个做人儿子的,又有什么不能做的。
大家一起臭名昭著,遗臭万年好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
金锁关内,太原步卒和金锁关的士卒混合在一起,费力的把原本安排在北侧的滚木礌石搬到南侧。
“这是要开打了?”有士卒低声问道。
附近的士卒小心的看看四周,低声道“很快就要开打了。”稍微有点经验,就能猜到接下来肯定是关中军队反攻金锁关,而他们这些刚刚投降的士卒绝对会在骁骑卫的刀剑威逼下,站在守卫金锁关的第一线。
“唉,要么被关中的同胞杀,要么被骁骑卫杀。”有士卒低声叹息,里外不是人。
“千万不要心软!”附近的士卒警告道,在进攻的关中军队的眼中,所有在金锁关城头的人全部都是敌人,若是心慈手软,以为都是关中人就不忍心把石头砸在对方的脑袋上,结果就是自己被关中同胞干掉。
某个士卒看看周围,鬼鬼祟祟的道“若是我们……”其余人都懂他的意思,阵前起义,阵前倒戈?
“别幼稚了!”有人急忙警告,他们这些刚投降的金锁关士卒肯定会被派去赤手空拳的搬运滚木礌石,或者运气好点,就是拿竹竿推开工程梯什么的,不手中沾了关中同胞的鲜血,怎么都不会让他们手里拿着刀剑的。
“而且,你以为我们现在还能投降关中吗?”某个金锁关士卒低声问道。贼来降贼,兵来降兵,这么没有节操的军队,谁脑子进了水会信任?只怕他们前脚阵前倒戈反叛了骁骑卫,迎接关中大军进了金锁关,后脚就会被关中大军清算投降贼人的历史,当官的全部处死,普通士兵发配苦役。
一大群金锁关士卒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可能性很大。
“上了贼船,只有一条道走到黑。”又是一个士卒认真的道,自古以来当了叛徒的,面对以前的自己人,只能比任何人更凶残,否则就没有生路。
一大群金锁关士卒沉默了,这个未来真是不妙到了极点。
“可是,我是关中人啊。”某个金锁关士卒忽然泪流满面。
另一个角落,几个金锁关士卒惊讶的看着太原士卒们,道“你们竟然不知道胡雪亭的饿死关中百姓的命令?”一群太原士卒面面相觑,一齐摇头,他们早早的就出发直奔金锁关了,哪里知道胡雪亭会凶残到下命令要饿死关中人。
“早知道,我说什么都不会来啊。”某个太原士卒都要哭了,还以为到了关中就是有了光荣的关中户口,从此成为伟大的关中人,见到其他人可以腰板挺得笔直,长安雅言一溜溜的甩在别人的脸上,没想到就算胡雪亭没有打下金锁关,他们也是傻乎乎的跳入了火坑。
一群金锁关士卒看着那个太原士卒唉声叹气,心里竟然有些高兴,这世上比他们倒霉的人真多啊。
那个被叫做敬德的英武男子慢慢闭上眼睛,手脚微微的颤抖“几百万关中百姓……活活饿死啊……”其余的士卒以为他被吓住了,嬉笑着,真是胆小鬼。“别怕,我们现在是胡星君的人,不会被饿死了。”“金锁关坚固的很,就算关中来再多的人,我们都守得住。”
那叫做敬德的男子猛然睁开眼睛,眼神中的凶光吓住了周围的士卒,个个转开了头,这个家伙真是开不起玩笑,随便说两句就生气了。
……
铜川城内,一群人慌了手脚。
“什么?金锁关怎么会被攻破了?”某个白衣公子大惊失色,有十几个金锁关内的士卒逃了出来,带来了噩耗。
“屈突寿呢?崔文钧呢?数千将士呢?”某个青衣公子厉声责问。
“为何说破就破?难道几千人都是稻草人不成!”某个蓝衣公子怒不可遏。
数千公子贵女厉声指责金锁关上的废物,怎么都无法相信一眨眼之间,这坚固的金锁关就被打破了。
“早知道,我就该亲自出马镇守金锁关!”某个黄衣公子指着一群人怒骂,“我说我比屈突寿更精通兵法,你们偏不听,现在可好,金锁关丢了!关中完了!”
被指的那群公子急忙与黄衣公子怒骂,坚决不背黑锅。
李师明看着乱成一团的公子贵女冷笑着,一群废物。
“完了!胡雪亭说要饿死所有关中人,她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某个公子脸色惨白,饿死啊,那是多么的惨!
一大群人脸色惨白,好些人想要夺路而逃,只是顾着颜面,这才强行忍耐。
李师明离开太原的时间太早,此刻才知道胡雪亭脑残到要饿死所有关中人,他脸上露出了微笑,大声道“事到如今,互相指责毫无意义。我等立刻组织所有百姓拿起武器,和胡雪亭血战到底!”本来还担心百姓怕死,不愿意拿起刀枪与胡雪亭血战,现在竟然是水到渠成,胡雪亭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周围的公子贵女们看了他一眼,鄙夷的转过头,这个小孩是什么东西?继续争吵和哀嚎,更远处的人根本没有听见他说什么。
李师明脸色铁青,在太原人见人爱,到了关中就人嫌狗厌。
“我是太原仁义无双李建成的弟弟李师明!”李师明大声的喊。周围的人慢慢的安静了,然后有人欢呼“仁义无双李公子!”“李公子的弟弟在这里!”“太好了,我们有救了!”有人热情的让开位置,李师明的周围立刻空出了一大片。有人埋怨的看着李师明“竟然是李公子的弟弟,为何不早说?”
李师明微笑着,大声的道“我大哥李建成派我来带领大家,打回金锁关!”
周围的众人欢呼着“李公子!李公子!李公子!”“不愧是仁义无双李公子啊,果然料事如神!”“有李公子在,我们再也不用担心了。”
李师明微笑着看着众人,缩在袖子中的双拳握得紧紧的“哀兵必胜!既然胡雪亭杀到了眼前,我们别无选择!立刻召集铜川所有百姓,拿起刀枪,与丧尽天良的胡雪亭决一死战!”
“好!与丧尽天良的胡雪亭决一死战!”公子贵女们欢呼。
“铜川有几十万人,难道还怕了胡雪亭一两万人?”有公子大声的道,学过算数的都知道,就算是十比一,铜川几十万百姓杀光了胡雪亭的一两万,还有十几二十万百姓做后备。
“众志成城,一人一刀就能杀了胡雪亭!”某个贵女大喊。
“走!召集所有百姓,与胡雪亭决一死战!”一群公子贵女们大声的叫着。
李师明微笑着,眼中散发着夺目的寒光,杀掉了胡雪亭?这当然好,但胡雪亭哪有这么容易死,他没有奢望能够干掉胡雪亭,他要的是打败胡雪亭,夺回金锁关,建立一支敢打敢拼的,只对他忠心的铁军。
“大哥……”李师明微笑着,声音中透着诡异。
铜川的街头,百姓疯狂的逃窜。
“快逃啊!金锁关被打破了!”“胡魔头杀过来了!”“快去长安!”
一群公子贵女站在街头,拼命的阻拦百姓离开“不要逃!我们人多,大家拿起刀枪,就能杀了胡雪亭!”一群百姓看傻逼,老子有关中户口,当兵打仗从来都是下等人做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我们去?
某个黄丝带贵女拦住某个百姓“胡雪亭都杀到眼前了,你还不拿起刀剑拼命?”那个百姓火速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塞到黄丝带贵女的手中“我有肺病,不能用力,愿意出银子悬赏征募征召什么都好,反正只要有人愿意当兵打退胡雪亭,我这银子就是他的!”
某个蓝衣服公子拦住某个百姓“跑什么?就算十个换一个,我们也能杀光胡雪亭的人!”那百姓跑得更快了,十个换一个?老子没兴趣做那十个人中的一个。
某个绿衣服贵女拦住某个百姓“胡雪亭立足未稳,我们杀回去,夺回金锁关!”那个百姓使劲的看她,你丫为什么不去?
李师明惊愕的看着纷乱的街头,竟然没有组织起一个肯战斗的百姓,就连那些公子贵女们,也在不知不觉当中消失了不少。
“为什么?为什么……”李师明喃喃的道,终于明白了,关中悠闲久了,清贵久了,百姓们丝毫没有战斗的意志。
“那李某就与你同归于尽!”李师明恶狠狠的道,再也没有了丝毫的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