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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砝码奇谭(1/2)

青石巷深处,“公平秤当铺”的招牌蒙着经年的油污,字迹模糊。掌柜是个干瘦老头,姓郭,永远笼着袖子,眼皮耷拉,像尊风化的石像。当铺规矩古怪:不当金银古董,只收“活当”—— 一缕青丝可当三日好运;半碗心头血可抵十年阳寿;一份刻骨相思,能换金山银山。最奇的是他那杆镇店铜秤,秤杆乌沉,刻度非斤非两,而是一个个蝇头小楷写的词:寿、运、才、情、忆、魄……秤砣更是诡异,非铁非石,是一颗布满细孔的暗金色心脏,据说是天外陨石雕琢的“星核砣”。

这日暴雨倾盆,淹了半个巷子。一个湿透的身影撞开当铺吱呀作响的门板。来客叫方寸,原是个在码头替人写家书度日的落魄书生,生就一颗玲珑心窍(郭老头瞟他一眼,混浊眼珠亮了一瞬),过目不忘,最擅揣摩人心。可惜世道不济,这本事换了不了温饱。屋漏偏逢连夜雨,相依为命的妹妹阿箩染了肺痨,咳血不止,药石罔效。

“掌柜,我要当……”方寸声音嘶哑,指着自己胸口,“这颗心!七窍玲珑心!换我妹妹活命!”

郭老头眼皮未抬,干瘪手指往铜秤星核砣下捻了捻,空气中弥漫出一股朽木混着铁锈的腥气:“活当?死当?”

“……死当!”方寸咬牙。心都没了,还计较什么?

嗤——

秤杆微倾。星核砣孔洞中渗出丝丝缕缕微弱的金光,缠上方寸胸口。剧痛!仿佛万千细针抽取心窍精华。方寸瘫软在地,胸中一片冰凉死寂,那颗曾令他聪慧善感的心,没了。

柜台上多了一枚流动着七彩霞光的琉璃心形当票。郭老头把它丢给方寸:“北街‘悬壶居’找薛瞎子。心钱已付,他自会救你妹。”

方寸攥着琉璃心票,踉跄奔出。

三日后。阿箩痊愈,面色红润,蹦跳如初。薛瞎子医术通神。

代价是——方寸变得麻木愚钝。他忘光四书五经,写不成一封家书;看不懂人脸悲喜,更琢磨不出人心冷暖。那“玲珑心窍”带来的智慧与情感,如云散烟消。他成了码头最笨拙的苦力,靠一身死力扛包。夜里,抚摸着空空荡荡的胸口,连对妹妹的亲情都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一种空洞的责任感。

三月后,大雪封港。苦力活计锐减。方寸饥寒交迫,鬼使神差又走到公平秤当铺外。门虚掩着,郭老头罕见的在炉边打盹。那杆铜秤随意靠墙放着。方寸目光落在星核砣上——那暗金色心脏般的砝码在炉火映照下,竟似微微搏动。

一丝微弱的、不同于冷风的热流拂过心口原处(本应空洞的地方)。仿佛星核砣与他有了某种共鸣。郭老头眼皮未睁:“活不下去,就进来当点别的。”

方寸成了铺子里的学徒。郭老头甩给他两本泛黄册子:《当经》、《秤诀》。

他学得慢,笨拙地记那些古怪条款:

秤魂: 秤砣即心窍,可感万物价值波动,非银钱可计。

鉴真: 真货光华纯澈(如真心);假货晦暗带刺(如谎言)。

估损: 交易必有损耗,缺额归铺。

方寸捧着星核砣,在郭老头引导下尝试“看”物品:一片枯叶,称出残留的“春意”,值三个铜板;一枚铜钱,称出上一位主人临死紧握的“执念”,反值一钱银子;一个潦倒酒鬼当掉的“勇气”(一团微弱跳动的金色火苗),换来二两烧刀子。

星核砣孔洞中的光丝探出,缠绕交易物,抽取其“价值”,注入当票(那当票的材质,正是交易物的“光”所凝)。郭老头吞下当票,表情犹如咀嚼美味。方寸体内那股热流愈发清晰,仿佛星核砣的光线填补了他胸口的虚无,维系着一丝微弱生机。

他渐渐看出门道:公平秤当铺,非善堂。它看似公平交易,实则以人心贪欲为引,榨取生命中最纯粹、最本源的“精粹”。郭老头,更像一个冷漠的“收割者”。

一日雨夜,隔壁卖花妞阿翠哭着跑来,手中一朵沾泥的枯萎雪昙:“郭爷!求您!我娘快不行了!这雪昙是爹爹留的念想…可我只想当点‘寿’救娘!”

郭老头示意方寸接手。

星核砣触到雪昙,一股纯净的思念之光(淡紫色)流淌。方寸“听”到阿翠心中哀泣:“娘不能死…”郭老头报出价格:“当‘雪昙念’,活当七日,得银十两。或当‘女儿纯孝’,死当,换你娘三年阳寿。”

阿翠咬着唇,纯孝是本性,雪昙是遗物,都要命。

郭老头冷漠递过一张新的当票格式:“签吧,这是你娘的寿契。她死,契归铺。”

阿翠浑身发抖,手指即将落下。

“等等!”方寸突然出声,笨拙地指着星核砣,“郭…郭老,星砣在颤!这纯孝…值…值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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