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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遗蜕港:蜕壳者与虹蜕之歌(1/2)

遗蜕港的气味是矛盾的。腐烂海藻的咸腥、某种甜腻的浆果在高温下发酵的酸香,与新铸金属尚未冷却的灼热气息顽固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新旧正在激烈角力的浊息。伊利亚踩着吱呀作响的栈桥木板走向那座倾斜的金属城堡——“锈锚堡旅店”,脚下的海面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泛着油光的紫色。巨大的、覆盖着暗绿色藤壶和锈迹的废弃船骸被随意系泊,像被遗忘的巨型骨骼浸泡在不明成分的海水里。空气闷热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摩擦喉咙。远处,高耸入云的“蜕壳塔”犹如一根巨大的金属脊椎骨,表面覆盖着蜂巢般的结构,无数细长的机械臂在外部平台缓缓移动,无声地劳作着。

伊利亚的手下意识按在左胸肋骨下的一小块区域。隔着粗布衣料,一个刚愈合不久的疤痕在微汗下隐隐发热。那里埋着的不是心脏(她的心脏在右边),而是一枚“蜕壳者铭牌”——一张通往遗蜕港“内城”的冰冷门票,也是她新身份的起点。锈锚堡沉重的大门滑开,一股更浓的金属腥气与汗味混合着劣质净化剂气味扑面而来。灯光昏黄,照出墙上布满的海潮侵蚀痕迹与焊接补丁。大厅里坐着几位客人,神情都有些过度平静,眼神像擦拭过多次的玻璃杯——过分干净,也过分空洞。他们的衣物虽然旧,却异常整洁,透着一股与新环境格格不入的维持感。

“伊利亚·维恩?”柜台后一个声音问道,低沉沙哑,像砾石摩擦。说话的是“老盐”,旅店主人。他半边脸被改造成机械结构,冰冷的合金表面刻满细密的划痕,仅存的浑浊生物眼像深渊里的灯笼鱼,缓慢地扫视着伊利亚。“铭牌。”他一字一顿。

伊利亚沉默地掏出那枚灰白色、没有任何雕刻的金属圆牌。老盐用一只覆盖着粗糙耐磨陶瓷的机械爪接过,没有扫描任何仪器,只是放在耳边,那块靠近金属颞骨的区域——仿佛在听它“说话”。几秒后,他点点头,喉咙里发出风箱般的嘶嘶声。“207,上层。记住,蜕壳日之前,别碰墙上的‘虹蜕’,别靠近蜕壳塔的底层通风口,晚上听到歌声别开窗。”他推开一把布满氧化红痕的金属钥匙。

房间狭窄,仅一床一桌一椅。一面墙上,覆盖着一大片令人心悸的存在——那不是什么菌毯或污染,而是一片薄如蝉翼、却硬如某种奇异甲壳的……“涂层”?它由无以计数的细密六角形虹彩鳞片构成,如同凝固的彩虹瀑布流淌在墙壁表面。色彩浓郁得几近流动,蓝与绿交织,红与紫纠缠,橙金色的光芒在边缘闪烁,形成视觉上无法抗拒的漩涡。这就是“虹蜕”——遗蜕港无处不在的奇异伴生物。资料说,它是“蜕壳者”成功脱离旧身、获得新生的象征性残留物,安全无害。可伊利亚后背紧绷的肌肉告诉她,事情绝非如此。肩胛下那道巨大的暗色撕裂伤痕又在隐隐作痛——那是逃离上一个炼狱时留下的烙印,也是她成为“蜕壳者”候选人的原因。

她将微型环境分析仪嵌合在门框缝隙,启动扫描。无声的扫描波扫过房间,重点投向那片虹蜕。仪器瞬间爆出警告红光——高浓度的有机悬浮颗粒,富含高能生物磷化合物和未知有机催化剂。这些颗粒极其微小,如同活体尘埃,在空气中缓慢飘荡、沉降。更让伊利亚警惕的是,她呼吸时,肩胛下那道旧伤深处传来极其微弱、但绝对真实的麻痒感,仿佛细小的电极在刺激创口深处的神经末梢。这不是幻觉。这虹蜕散逸的物质与她体内尚未完成“蜕变”的伤口产生了某种神经层面的联结反应!

黄昏时分,内层城墙巨大的金属闸门缓缓开启。所谓的“内城”,更像一个被超巨型机械爪攥在掌心的钢铁丛林。高耸的、由锈蚀管道和不明金属构件拼凑而成的“居民塔”林立,其间布满了扭曲的空中走廊和锈迹斑斑的升降机。街道狭窄,弥漫着机油和加热食物的浑浊香气。人比锈锚堡稍多,但那份异常的宁静似乎渗透得更深。他们的动作精准、高效,眼神缺乏波动,哪怕在一个兜售劣质能量棒的机械改装人推开他的悬浮售货车差点撞到人时,被撞者也只是极其自然地侧滑避开,没有惊呼,没有皱眉,如同排练过无数次。平静得令人窒息。

伊利亚按照地图来到“蜕壳者大厅”——一个半球形的巨大空间,冰冷的钢骨如同巨兽肋骨支撑穹顶。中央竖立着一个覆盖着厚厚、坚硬、色彩更加炫目夺人的虹蜕甲壳的巨大圆柱。圆柱周围的地面并非平坦,而是布满了无数大小不一的、同样被虹彩甲壳密封的……凹槽。许多褪色者平静地站在属于自己的凹槽前,如同等待播种的农人。静默中,只有中央虹蜕柱内部传来一种低沉、富有规律的嗡鸣,像某种异星生物缓慢的心跳。

“蜕壳仪式即将开始。”一个经过声音处理的、无法分辨性别的声音在大厅回荡。没有任何动员,没有说明,人群突然爆发出极其整齐、但毫无人类激烈感的动作!

如同听到了无声的号令,所有蜕壳者包括伊利亚在内,同时向后倾倒,跌入属于自己的那个虹蜕凹槽!

粘稠、带有轻微弹性和温热感的虹蜕物质瞬间从凹槽边缘的喷射口涌出!颜色浑浊暗淡,如同打翻的油彩。

虹蜕物质迅速地包裹住伊利亚的小腿!那感觉……不是被吞噬的恐惧,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麻痹感伴随着奇异的舒适!温热感顺着她的血管蔓延!肩胛下的旧伤,那令她夜不能寐的撕裂痛楚,在这股麻痹的暖流中……正在快速溶解?!麻痹感和伤口正在被溶解的舒适感疯狂冲击着她的神经!一个更原始、更渴望的舒适诱惑在她意识深处尖叫:放弃抵抗,沉入这彻底的解脱!

“不!”伊利亚在喉咙深处发出无声的嘶吼,来自无数生死间挣扎淬炼出的意志强行扭转了身体的倾倒之势!她的右手死死扳住凹槽边缘——冰冷粗糙的金属触感是唯一的锚点!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挣扎中!

她眼角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在她左侧凹槽,一个看似瘦弱的女蜕壳者被浑浊的虹蜕瞬间吞没至腰际!在那虹蜕物质覆盖到她侧腰时,她腰间旧衣遮盖下的皮肤上……几道清晰的、曾被某种高温能量武器灼烧过的新鲜伤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暗淡的虹蜕包裹中淡化、消失?!仿佛那虹蜕在贪婪地吞噬疤痕?!随之而来的是那个女人脸上一种瞬间到达极致的、混合着解脱与巨大满足感的平静,她的挣扎停止,坦然沉入虹蜕之中。

伊利亚心头剧震!资料里的“获得新生”……难道是指通过虹蜕抹除所有旧伤(物理和精神痕迹)?!代价是……沉溺在舒适中和“平静”?!

最终,只有约三分之一的人如同伊利亚一样,在各种挣扎中勉强保住了清醒,大半身体还暴露在凹槽外。包裹在污浊虹蜕中的身体部分,麻痹感和舒适的诱惑并未完全消失,如同在体内埋下了休眠的种子。

中央的虹蜕巨柱停止了嗡鸣。所有未被完全包裹的蜕壳者被无形的能量轻柔推出凹槽。包裹他们的虹蜕迅速凝固、硬化,形成一个紧贴身体的半透明硬壳。那些沉没的人,他们所在的凹槽上方,一层鲜艳如新生彩虹的硬壳迅速合拢、密封。

“遗蜕已凝结。清醒者返回等待区。‘新生者’将送往蜕变巢房。”系统声音再次响起。

“他们去哪?”伊利亚问身边一个刚挣扎出来的、留着旧式莫西干头的男人,他手腕的虹蜕壳下还能看见狰狞的电路焊接疤痕。

男人平静地看着前方正在分离“新生者”凹槽的机械臂,脸上只有深深的倦怠,像是刚结束了漫长的苦役。“新生……更彻底的平静吧。去哪都一样。”他语调无波无澜。

伊利亚拖着沉重的左腿(麻木麻痹感减轻了,旧伤似乎变小变浅,但她知道那伤深处的结构被改造了)在狭窄的通道里挪动。空气中虹蜕散逸的微粒浓度越来越高,甜腻发酵的气味浓得化不开。越靠近蜕壳塔底部的阴影区,光线越暗,空气也越潮湿阴冷。突然,前方狭窄通道的尽头拐角处,传来源源不断、低沉而怪异的……嘶沙声?像湿布在粗糙管道里反复摩擦!

她迅速贴墙隐蔽,激活分析仪的热成像模式拐角扫描。

成像画面上,三个穿着黑色绝缘服的瘦长身影正动作高效、配合无间地进行某种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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