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爆笑。
王红英笑得直抹眼泪,周来顺一口茶呛在嗓子里,咳得满脸通红。
林川拍着大腿喊:“好!再来一个!”
“三哥咋不来?”周秀兰冲周铁蛋喊道。
“我,我就会翻跟头!”周铁蛋腆着脸笑道。
“你会翻跟头?”周来顺眼珠子瞪了起来。
“嗯呐!”周秀兰抢先喊道,“三哥能连着翻俩跟头呢!”
“仨!”周铁蛋挺起胸脯,小脸涨得通红,“我有时候能翻仨!”
“你个小兔崽子,啥时候学的这本事?”周来顺问道。
“就、就在打谷场……”周铁蛋声音越来越小,眼珠子滴溜溜转,“跟二狗子他们,在草垛上学的……”
王红英手里的针线活停了,眉头皱起来:“打谷场的草垛多高啊!摔着了咋办?”
“没事儿!”周铁蛋来劲了,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我给你们表演一个!”
林川赶紧拦住:“别!这炕上地方小……”
话没说完,周铁蛋已经一个猛子扎下去,“咚”的一声闷响,脑门结结实实磕在了炕沿上。
屋里瞬间安静了。
“……不疼!”
周铁蛋捂着脑门,强撑着笑,可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纳斯塔霞快步走过去,掰开他的手一看,好家伙,鼓了个鹌鹑蛋大的包。
她转身去灶台边,从瓦罐里舀了一勺猪油,又捏了一撮盐,混在手心里搓热了,轻轻按在周铁蛋脑门上。
“嘶……”周铁蛋倒吸一口凉气,却硬撑着没哭出来,“婶子,这管啥用?”
“就管撞。”纳斯塔霞一本正经地说道,“狗熊撞树,也这样治。”
满屋又爆发出笑声。周铁柱喊道:“听见没?你小子跟熊瞎子一个待遇!”
周铁蛋却来劲了,顶着油亮亮的脑门嚷嚷:“那我比熊厉害!熊只能撞一下,我能翻仨跟头!”
“得了吧!”周铁柱撇撇嘴,“上个月你在草垛上翻跟头,把裤子扯了个大口子,回家让爹拿笤帚疙瘩抽得嗷嗷叫,忘了?”
周铁蛋顿时蔫了,小声嘟囔:“那、那不是草垛不平嘛……”
林川突然站起身:“等着!”他三两步跑到院里,不一会儿抱着个草垫子回来,“来,铺地上翻!”
周秀兰兴奋地拍手:“三哥快翻!翻好了我给你吃糖!”
她从兜里掏出块快化了的糖,黏糊糊地粘在糖纸上。
周铁蛋来劲了,往手心“呸呸”吐了两口唾沫,搓了搓手。
他站在草垫子上,深吸一口气。
第一个跟头翻得利索,赢得满堂彩。
第二个跟头刚起势,棉裤“刺啦”一声,裤裆又扯了。
第三个跟头直接滚到了灶台边,差点撞翻锅。
“我的娘哎!”王红英赶紧去抓他,“这哪是翻跟头,这是要拆房子啊!”
周来顺已经抄起了笤帚疙瘩:“小兔崽子!这是今年第三条裤子了!”
周铁蛋捂着裤裆满屋乱窜,纳斯塔霞婶子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到身后,顺手扯了块包袱皮围在他腰上。
林川笑得直不起腰:“行了来顺哥,明儿个我带他去供销社扯布,这小子是块练武的料!”
“练武?”周铁蛋眼睛一亮,连裤裆漏风都忘了,“叔,你能教我打拳?”
“嗯呐。”林川点点头,“要不给你找个师傅……”
“不要师傅,我就跟叔学!”周铁蛋喊道。
“叔,我也要!”周铁栓和周铁柱异口同声喊道。
“没问题!”林川点点头。
几个娃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炕头的煤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照得满屋亮堂堂的。
周秀兰原本要把糖给三哥吃,想了想,塞进林川嘴里,小声问道:
“叔,我,我能学吗……”